六十之後的作品大致上說是前期作風的一種延續。但是,在延續之中卻又漸漸顯露出一種新的轉變。五十年代以後,他的作品中已開始蘊藏着一種在極秀逸中力求生拙、由熟而變生、由絢爛而歸於平淡的返樸歸真的功力。到了六十之後的作品,這種面貌就表現得極為顯著而突出了。他的《上元山居圖》就是這種神韻的一個典型。
他的晚期作品總的藝術方向就是力求從平淡之中顯出真趣。在所有的畫家之中,包括了元人以後的名家們,達到這種中國繪畫的最上乘之功,最難能而又最深奧的造詣的並不多見。在整個世界的藝術發展上,在往深度探索時也多半以此為其冀求的境界。
無論如何,藝術作品中更重要的還是當中的思想內容、藝術感情。他的畫愈往後期發展,內容愈為豐富,主題愈見廣泛,濃厚的藝術感情更見透紙而來。欣賞他晚年的畫,更容易受到深刻的感染而產生一種內心的共鳴。
這個時期他創作了兩幅具有「寫實主義」風格的立軸,即《春風山亭圖》和《松林雨過圖》。這兩幅畫不論畫面或內容都十分平易近人,畫面中揚溢着一種愉快的情調。這兩幅畫都像輕音樂的樂章那樣,使任何人都容易欣賞和接受,並且陶醉其中。這兩幅畫的風格和表現手法都與其他同期作品有所迴異,似乎在向有意發展寫實主義的國畫的畫人展示出某些法門和範例。相信,他知道,也沒有忘卻,當時一些年青的中國畫畫家正朝着這個方向而努力。再者,這兩幅畫的主題也是極富現實的意義:一幅是春風吹拂,杜鵑遍紅,萬物更新;一幅是雨過天青,江山如洗。我們不難想像出這完全是對美麗山河的讚歌。
六十之後,雖然藝術的造詣日見精練,筆下出現更為超絕的形神,可惜因健康關係,經過了短短的四年,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。這幾年間因體弱多病,作畫的數量日益減少,所以這個時期的作品就成為更為難得的珍品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