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军占领香港后,自然还遇到了一番艰辛。一九四二年春节前数日,李研山幸运地搭到了第一班开往澳门的船。在澳门,亲友们为他庆幸逃出虎口之馀,很快地帮助了他安身立命。他不久就受到这小城里有地位的人的重视,使他在极短期间内便建立起一个真正足以称作画室的地方。画室位于葛地利亚街的一间葡萄牙式的房子里,窗明几净,地方宽敞。他的作品也为有识之士争相竞购,所题之上款甚至包括澳门总督某某将军等名人。这里相对优良的环境与处境确实使他精神为之一振。
其时他每天清晨步上松山,绕行一周后始回家作画,生活极有规律。空闲时即信步前往旧物摊档,看看是否有因战乱而流失到市面的艺林珍宝。从《石溪壶馆试茶图》里可以看到画家当时的开朗心境,其款识曰:「余得石溪沙壶,客来试茗,斯画适成,因命为石溪壶馆试茶图。」其时为端午节后二日,这就是他著名的斋号「石溪壶馆」(「石谿壶馆」)的命名由来。石溪壶馆的四壁满挂其新作,诗情画意,气象万千。
虽然他个人的处境比在香港时候好得多,但是澳门的整体环境却日益恶劣。粮食短缺,饿莩遍地,人吃人的新闻时有所闻,他觉得在这个地方生活下去也非长久之计。到了一九四三年,他去了广州湾(即今之湛江),广州湾那时还是法国的殖民地,与港澳性质差不多,但便于转入桂林、重庆,这也是日军占领香港后很多人返回内地所走的一条路。
到了广州湾之后,他获得当地闻人陈翰华的照料,以学长之尊被安置下来。于是,他不再前行了,安心在那里读书和作画,度过了八年抗战的最后两年。期间在当地一间中学也兼任了几堂课,以打发多馀的时间。大战结束前几个月,他到茂名县县城去,那里有他的一些学生担任要职,让他以老师的身份小住下来。
他挟着秃笔走天涯,度过了整段抗战期间的生活。虽说这八年战乱的生活没有发生过什么戏剧性的逸事,但作为一个国画家来说,却带来了一定的意义。
李研山认为对一个画家首要和根本的要求就是「养志」和「求格」。何谓求格?清沈宗骞之《芥舟学画编》曰:「夫求格之高,其道有四:一曰清心地以消俗虑,二曰善读书以明理境,三曰却早誉以几远到,四曰亲风雅以正体裁。」李研山说:「所论精要透辟,甚得余心。」假如以此四大求格标准来衡量,他的确是完全合乎要求的。